卧榻之初，心里总是不安稳，满脑子都是学校的事：我的学生怎么办？那些班主任怎么样了？我的数学课谁在上？学生能否适应新老师云云，以致彭教授多次警告我：“骆老师，你要是还这样不安分，我就要告诉你学生了！”我不禁愕然：几时始，我沦落到要学生来管教了？彭教授说的学生，当然是指中山大学医学院附属第六医院的黄榕康，榕康三十不到，博士毕业，稚气未脱，却是手术台上的一把好手了。两个月后，再蒙另一学生——南方医科大学附属珠江医院的李启宪不遗余力的关照，精神彻底焕发。以前总以为只有调皮捣蛋的学生才记得起老师，几个月来，面对潮水般涌来的各届学生,哪用问其成绩?有的就那么教了一年，有的仅仅是在他们班代了一次课，有的我压根就没给他上过课，是邻班学生，也都来了，没法招架，以致榕康不得下了封杀令。学生们的行为深深地震撼了我的灵魂：这辈子做老师真值！同时也使我对学生的情感有了重新的认识：只要你心里有学生，学生永远都会记挂你！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去想工作上的事了，也不用担心有亲朋好友委托办一些力所难及的事了，更不再有那些令人脑伤的家长和违纪学生要处理了，所以也就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不长不短的人生之旅了。蓦然回首，需要感激的人还是真多，没有他们，我的生活肯定会是另一种颜色，我身上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色彩，他们总是在我命运转折关头如约而至，犹如神来之笔！

首先是我堂叔骆旦生，打小起就叫他生叔。我们村打过仗的只有两个人，都在我家族。第一个上过战场的是我堂伯父骆福仲，伯父解放前参加华南游击队，解放后由四野54军转为中国人民志愿军于51年入朝作战，直到57年才回国。生叔是我家族里第二个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人，生叔79年随41军最早进入越南参加自卫还击战，最后一批班师回国。生叔回国后入读南昌步兵学校，毕业后分配到福建东山岛任排长，84年转业到惠州市政府工作至今，官衔副处。时逢93年我大学毕业，马上面临何去何从。因不会广州话，所以不能参加珠海、广州、东莞三地调配，学校又一再强调不能自主择业，回龙川等分配似乎就成了唯一选择。是我生叔一直不肯放弃，频繁穿梭于老隆和河源之间，最终使得龙川县教育局和河源市教育局同意放人，条件是赔偿大学1200元。是时，父亲刚刚去世，家里四处负债，所有费用都是生叔承担，包括最后联系博罗教育局到龙溪中学，我一路都在云里雾里转，形如局外人，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我身上究竟花了多少时间、为我花了多少钱！

第二个便是郭瑞民了，是我任教以来的第二个校长，也是和我共事最久的领导，前后共有整整15年之久。这15年，是博罗教育风起云涌、精英辈出时期，我们有6年在龙溪中学，9年在华侨中学。感谢上苍，感谢命运，让我有幸亲历了博罗教育的这场伟大变革，让我有幸目睹了郭校长作为业界精英的精彩表演——让龙溪中学和博罗华侨中学彻底华丽转身。我以为，单就这两项功绩，就足以让他在博罗教育史写上浓彩重墨的一笔，这是任何人不可抹杀的！

1993年8月25日，注定是我今生无法忘怀的日子，是我婶娘派车送我到龙溪中学报到的日子，是我走向讲坛不归路始迈的日子。龙溪镇有四间初级中学，虽说龙溪中学当时是重点中学，除有一座霸气侧漏的校门外，它的重点就体现在破烂上了。饭堂是一间破旧的厂房，学生宿舍是七栋一层高的砖瓦房,没有水泥球场，没有围墙，校园里杂草丛生，天天都有村民在校园里放牛，残酷的现实很快就击破了我对未来美好生活憧憬。

郭校长到龙溪中学任职后，一直都委任我做初三毕业班班主任、数学科组长和年级组长，对我也是关怀有加,态度宽容。记得97届中考前夕分中考指标，我发现我班的重点高中指标比第二名多出6人，一下子就来气了：都是平行班，我的指标为什么会那么多？指标为什么要到考试前才分定？这怎能起到激励作用？就不计后果到他办公室大闹了一通，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始终都是笑眯眯：“阿骆，你放心，你班肯定会超标的，奖金也肯定最多的，相信我没错哩！”我才不理，后来年级吃饭我都没有去，他一样没责怪我，最后竟然同意了我的意见——指标不到班，学校只定宏观指标。那年中考我班果然大获全胜，四人考取惠州一中（因地方保护主义，博罗县每年只送前20名学生进惠州一中,市给指标是前50名），全面超过学校制定的各项指标，我班却因此少拿了不少奖金，引起合作科任老师的责备，这是后话了。

郭校长接任龙溪中学时，校园颓败，教师人心思变，学生不足600.当他2001年离开龙溪中学时，龙溪中学已是一所拥有1200多名学生、远近闻名的“花园式”学校了。我在龙溪中学9年，那时思想单纯，没有过多的杂念，与世无争，只想把学生教好，非常纯粹，丝毫体会不到生活的艰辛与枯燥！把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和聪明才智都献给龙溪中学，心甘情愿，而本人所教班每年都有学生考上惠州一中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曾几何时，很多朋友都是以为我是龙溪人，我也为龙溪人能接纳我而自豪，且有不辞长作龙溪人的念头。但郭校长2001年8月突然调任博罗华侨中学校长后，新领导接掌龙溪中学，我发现自己原有的生活秩序随之打乱，同事关系也突然陌生了，有人为争功邀宠卖力表演，有人得势后开始神气凌人，以前能说的话现在说不得了，以前能做的事现在不能做了，看不到谋略，到处是权术，狂泻日久的河流终于遇到了漩涡！真不能理解,我作为一个外地人,多为你龙溪培养人才也是过错吗?难道我培养不出一个龙溪学生进重点高中你们就高兴了?我的学生可都是你们龙溪人啊!睁大眼睛看一下吧!摸一摸你的脑门想一想吧!你们干嘛非要让我的心滴血就可以不顾一切?

2002年6月，我到博罗中学参加初三升高中考试评卷工作，竟与郭校长不期而遇，他请我们几个吃饭，席间聊了一下近况，我说现在工作得不开心，正想办法离开，他问我想去哪？我说正托一熟人调往大亚湾，这人他也认识，他当时只是笑了笑，未置多评。暑假前夕的一天晚上，我们正在家收拾行李准备回乡度假，郭校长和知音（陈建辉）突然到我家，直入主题：如果你去不了大亚湾就到华侨中学来。直到8月中旬，和亲友权衡之下，最后就到了华侨中学，郭校长连一个苹果都没吃我的！哪知当我真的要离开工作了整整9年的龙溪中学时，际遇又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我至今都不明白，一个普通老师的正常工作调动，怎么就踩着某些领导的尾巴了呢？以至我贡献了最美好青春年华、我为之繁荣、为之昌盛的龙溪中学，在我心中竟成了一方不愿触碰的肿块，长达十二年之久！再次回龙溪中学是去年参加完我学生黄榕康的婚礼后特地绕过去的，不过还是没进去，因为校警要求我得到本校老师的确认才能放行，管理得还是真好。不想惊动朋友，就停车到学校周边遛遛吧。校园比以前大了好多，绿化美化也比以前更加美丽，环境更加优雅静谧，更加适合学生读书了，课室设施更是今非昔比，运动场标准完善，教师宿舍崭新舒适，一切都那么令人欣慰！回到车里，躺在驾驶室却没发动汽车，过去的一幕幕又呈现眼前，不禁悲从中生，百感交集，龙溪中学应该是彻底忘记我了吧！于是写下了这条微信：“很多经历过的事已随风飘逝，很多熟悉的身影已不再清晰！十二年前带着满怀惆怅离开了工作九年的地方，一个背包，两个背影，没有送行，孤独寂寞！怆然回首，清泪两行——却说不清是为谁、也不知为谁而流！再次回来时，虽说风和日丽，山花烂漫，却无奈是风华不再，满目萧萧！欣慰的是十三年前的学生依然有我，中山医本、硕、博八年连读后学业终成，多年的苦恋也修成了正果！举杯吧！祝福榕康美满良缘，佳偶天成；自豪吧！祝愿一对新人德艺双馨，大医仁心！短暂的相聚，分别后却是永恒的记忆；不用许诺下次相聚是何日，你们的点点滴滴都是老师骄傲的理由！淡淡的是重聚的喜悦，难舍的却是一份幽幽的师生情?”

离开龙溪中学前，我又特地转回到校门，惊喜地发现教师办公室门前那行大字仍在，还是那么目眩：“今天我以龙中为荣，明天龙中以我为荣”，可有人会知道这句话竟是出自我阿骆之口么？

进城后，发现华侨中学真是一个全新的人生大舞台。领导宽容大度平易近人，同事热情大方情同手足，学生彬彬有礼学习用功。尽管条件仍然艰苦，校园也是破烂，但洋溢校园更多的是笑声和欢呼声，我是多么沉浸和陶醉于这种前所没有过氛围啊！即便是后来领导安排我教高二年级三个理科班数学另加班主任也没觉得累。在这里，我再次亲历了郭校长一大手笔，重新定位了华侨中学的发展方向，从普通班学生中动员部分学生开设一个美术班，首任班主任便是我。当时想学美术的人不多，任你怎么做工作也只来了30多人，于是我高二（4）班就成了历史生、美术生、音乐生、体育生并存的“混搭班”了，但它却是火种！这就是华侨中学特色教育起源点了，时间是2003年9月1日，这个日子值得侨中人永远铭记！随后，华侨中学就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黄金时代！

2011年5月26日晚7时许，离高考不足10天了，郭校长突然打电话给我，他要在离任前最后一次向高考前的高三学子做一次演讲，因事出突然，就匆匆忙忙地为他作了主持，主席台只有我们两人，虽然是一晚多场，但场场台下都黑压压挤成一片，位子不够，学生就自带凳子，坐法无序，却安静得出奇！我依稀记得我是这样向学生做开场白的：同学们，现在是你们一生中最艰苦的时候，但你们并不孤独，有老师与你们同在，有郭校长与你们同在！你们和我一样，都是幸运的！幸运在拥有一个美丽繁荣的侨中，幸运在拥有一个出类拔萃的校长！我跟随郭校长凡15年，虽日紧夜赶，也难及其项背。前不久，在一次私人聚会上，市教育陈可辉局长指着郭校长对我说：“你这个校长是个全才”，我很认同这一评价，郭校长目光深邃，能洞察常人看不到的距离，他篮球技艺超群，三分球玩得是出神入化，他书法水平高超，墨宝为众多人收藏，他对园林艺术颇有研究，他的烹饪手艺也有相当水准。同学们，华侨中学是年轻的，仍然和你们一样在成长，或多或少会有不够完善、不能让同学们满意的地方，但这里终究是你的母校！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能成为郭校长的最后一届学生，庆幸有那么多好同学陪伴无悔搏一回！放下不必要的纷扰吧，聆听一下郭校长的离别赠言；卸掉不必要的负重吧，且闻一回郭校长的冲锋号角！让我祈祷同学们都能美梦成真！让我祈祷郭校长此后前程无量！让我祈祷华侨中学像华清桥头的榕树般枝繁叶茂！

2001年郭校长离开龙溪中学时留下的是一间“花园式学校”和市一级学校，转眼10年两届到期，2011年郭校长调任县教育局长时，留下的却是一间“国家级示范性高中”和省一级学校！是非功过任由人说。

叶纯光校长是我的第三任校长，性情中人，办事果敢，作风泼辣，雷厉风行，泾渭分明，他的喜怒哀乐全然挂在脸上。他比郭校长要幸运得多，如果说郭校长当年在华侨中学开的是一辆大巴车的话，那叶校长在华侨中学开的可是豪华的高铁列车了。当年郭校长为老师发奖金补贴、设备更新添置以及校园建设都要自筹资金，到叶校长时，奖金补贴全由政府负担，设备更新添置政府采购，校园建设政府招标，学校只负责做计划，送报表，全然不用为钱犯愁，华侨中学的前景似乎不可估量！当然，有的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学校二期工程土地征收，除了叶校长，我还真想不出来有第二人能完成此任。记得土地落实时，叶校长特地打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喝茶，向我通报喜讯，我第一次见到叶校长还有那么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种笑容自此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在他的带领下，华侨中学在常规教学管理中更加规范化、制度化，职责划分更加清晰，各部门办事效率空前提高，高考成绩更是连创新高，教师的收入、福利也是前所没有。按理说，至此华侨中学就进入到发展的快车道了，然而，事情却没向善良人想象的方向发展，很快我就发现华侨中学没有了以前那种宽松包容的气象，校园弥漫满了一种前所没有的窒息，繁华的背后魅影重重：领导层没有了以前那种的和谐，上下级之间也没有以前那种的随和，同事间的关系不知何时起变得僵硬冷漠，腐俗之气弥漫在一些血气方刚、思想却有些迷茫的新一代侨中人周身，且愈演愈烈。以前谁要评职称了，大家都为其高兴，感觉是自己的事一样，即便材料有点夸大或有点虚假成分，而大家也认为是合理的，相当包容；而如今，不管是谁评职称，总会有人用放大镜审视你材料的每一页每一行，然后冷不防告你一仗没商量，遇到不平，网络攻击和网站揭短个个在行，如此云云能不令人感伤？急功近利，轻视人文，只重业绩，缺乏关爱的种子终于结成了苦果！老师们虽然比以往收入多了，却没人知足，有房有车，反倒感到生活更加难过，失去温馨的校园自然就难成老师灵魂中的家园。

苦果已经结出，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不幸言中，我在郭校长向学生作告别演说时说的话“祈祷华侨中学像华清桥头的榕树般枝繁叶茂”竟然灵验！2014年的春天如约而至，夏天也是款款而来，风调雨顺下的华清桥头的榕树却是枯了枝顶，池塘的荷花也迟迟不肯冒头吐蕊，一场风暴已经聚集而成，专等有人为之点燃了。华侨中学终于没逃脱盛极而衰的魔咒！后面的事态不用说大家都能想到的了。唉！只能一声叹息！

在华侨中学，特别要感谢的是向兴兵副校长，但我更多的却是庆幸自己能在向兴兵副校长直接领导下工作，从2002年至今竟从没变动过，细想之下也不是人为安排，纯属天意。我刚到侨中时，他还是教导处的副主任，但其所承担的工作和责任却是副校长级别的，且无可动摇，因此三年后他一下子升为副校长也就不足为奇了。我和他一见如故，我敬重他是特欣赏他的才华、办事魄力以及敢于担当的精神，还有就是为人处事的方式，也只有在他那里，我才可以无话不说，畅所欲言，不设堤防，我求托之事，他也全力帮忙，从不落空。去他办公室谈工作，总是言简意赅，点到则止，绝无多言，似乎生怕减少了品茶休闲的时间。想当初，06年我刚担任高二年级组长时，针对当时学校管理弊端，大斧改革，率先在华侨中学实行月考制、率先实行“两个六点半”、率先实行学生单人单桌考试、率先实行教师流水作业评卷，率先实行教师评优评审制、率先实行晚修朗读制，凡此种种，哪一项不是得罪人的活？如果不是有他的大力支撑和错爱，我的工作真的没法预计后果！我身体出现状况后，又是他为我忙前忙后办理请假及资助事宜，并多次前来探视，电话、短信更是鼓励不断！他可是华侨中学最忙的人啊！回顾我和他共事以来，已有13年之久，唯一一次给他训斥却是2013年上学期因为开家长会的事，叶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我怎么布置，我也件件落实，哪知这么大的一件事，另一挂级副校长却是蒙在鼓里，竟然没人提前通知她！大错铸成，挨批是不可避免了。但细品之下，事情的真相却是耐人寻味，学校召开家长会这么大的一件事，难道领导层不用通通气？还要下级向上级传达？几何起，华侨中学也沦为了权术的逐鹿场。毛泽东在建国前善用谋略打败了国民党，赢得了天下，建国后却多用权术战胜了同志，差点自毁长城！此时的华侨中学和中国这段历史有多少相似之处？即便是离开华侨中学的郭校长，你能幸免乎？还好，向副校长始终独善其身，依然潇洒应对时局，笑谈风云，用他的话来说：无欲则刚啊！这是不久前我发给他一条短信息：“总感觉在你领导下真好，真诚可信，亦师亦友。”这是真心话，除了感激，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知道老师和班主任是怎样评价我的，但我知道早有人进言叶校长说阿骆是华侨中学最懒的级长，无怪乎有一天早上我比叶校长早巡班，惊得他两眼以为遇到鬼似的。我有自己的理念，并且非常执着!如果校长都亲自在校园里指挥交通的话，那你还养着那么多校警干吗？你后勤部门的工作人员又干什么去了？我很少在没班主任到场的时候斥责违纪学生，抓到违纪学生往往也是登记了名字和班级就让班主任领回去，为什么？我们都是过来人，学生最敬畏的是班主任，他们才不管你是什么官！你今天把这个学生骂得狗血淋头，5000多学生的学校，明天一换衣服，你还知道他是哪一个？记得又怎么样？别以为学生会买你的帐！哪个班级再吵，我都不会在有班主任或老师在场的情况下说上一句，如果我进去对着学生一顿臭骂，那么当班的老师或班主任今后还如何控班，威信何在？但我绝对会在没学生和其他老师的情况教育一下当班老师或班主任。我的班主任会议少而短，却从没误过事，因为我整天和他们在一起，该说的该讲的他们早就知了，何必再来正襟危坐重演一遍？上课期间，我在课室外巡一圈，有问题马上就告诉班主任，哪用我去大动肝火？早读、晚修我在走廊巡一轮，有问题就找备课组长，哪用得我去劳顾神伤？老师就是老师，各人自有各自的理念和理由，教育学生没有万能方法，每一方法都值得肯定和尊重，每一方法都能把学生送达彼岸。把老师当学生来管理绝对是教育的悲剧！我1993年始到2006年整整做了13年班主任，最忌讳的就是有人在我的班里指手画脚，我的一亩三分地，岂容他人插足！所以有一些班主任感觉本班难管，请我协助管一下时，我大多都会推脱的，偶尔去了也不讲管理之事，只做一次主题演讲，否则我的班主任将如何成长？以后再遭遇稍为大一点的问题他还会什么主张？对这个班没班主任了解，哪敢乱开药方！有人说阿骆是德育处行政成员，却从不去那里办公，因为我感觉现在德育处就像婚姻登记处，纯粹是履行手续，学生进去了，全都背着处分出来，无人幸免！请问教育功能何在？德育处可不是法院！这样一来，班主任倒是省事了，只要班上有不听话的学生，就往德育处送，请问班主任处理问题的能力如何提高？每每有班主任送处分申请给我签署，我都会让他们考虑一下：真的是教育无效？真的是一点不肯认错？是否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我过几天才签署，你再做做工作。有的班主任老是对我说：“阿骆啊！我怎样才能把我班那几个学生开除掉？”班主任的职责是如何教育学生，使之进步，开除学生绝不是教育的终极目标！后来就有班主任怕麻烦，绕过我直接送德育处也可处分了，班主任是解恨了，但教育两个字却失色了，这样的办公桌我如何坐得安稳？话却说回来，唯有我这个最懒的级长，届届高考夺“市高考进步奖”，届届有清华大学，无人能及！懒人有福也罢，阿骆爱走狗屎运也罢，事实就摆在那里，就是叶校长一直不看好的2014届，高考成绩更是空前，但愿不是绝后！

有人说阿骆做级长后窃取了老师的荣誉，早早就评上了中学高级教师。其实2007年我刚够条件评中高时，只有区区一张1998年的“博罗县优秀教师”荣誉证书，连续5年的年度考核也均是良。但我却是当时少有经历过大循环教学的老师，即从初一到高三都教过，拥有13年的班主任工作经历，2005年所带高三（2）班高考有23人考上本科，我的教学论文分别获得市一等奖和省二等奖，我学生黄月胜参加“希望杯”全国数学联赛又得了全国二等奖，这项成绩博罗县至今都没人打破，别人获得的是“优秀教练员”，我获得的是“数学教育优秀园丁”。当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高评委成员詹老师我有没有机会时，他说你尽管放心好了。十分感激这位文革后中国第一代重点大学的毕业生，他不但给了我信心和动力，还为我的《述职报告》细细审查，连标点符号都没放过！所以，我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评中高，业绩才是最重要的，荣誉次要。话说回来，2012年度的“惠州市优秀教师”却是我力争回来的，何故？因为那年推荐指标不到学校，在县教育局，不去竞争学校就可能没人当选。难道阿骆真的不珍惜荣誉？绝对不是，我最珍惜最看重的却是2011年9月博罗县政府奖给我的“高考特别贡献奖”！而2014年的“惠州市优秀班主任”却是一块躲不过肥肉。高考放榜，成绩斐然，论功行赏，于是乎，学校行政会议确定参评市优推荐名单，叶校长第一个就说阿骆参评“市首席教师”，我的天啊！德高望重的杜伟级长就坐在我身边，我能和他争吗？那你就参评“惠州市优秀教师”，我说前年才评过，再评就不好了，谁知此时叶校长的脸色就不太好了：那你就参评“惠州市优秀班主任”，我只能认下，否则他的下一句肯定是“这不要那也不要，难道想做我这个校长”。事后一领导道破天机：都怪你考太好，不能给钱你，又不想提拔你，只能给本证书你还能怎样？一语点醒梦中人。

说到提拔，又想起一桩趣事来。一日中午，叶校长请我吃饭，在坐认得或不认得共有10多人吧，两杯酒下去，话就多起来了：“阿骆，你跟了两任校长那么久，阿郭都做到局长了，为什么都不提拔你？”言意之下他也不会提拔我，记得当时我是这样回答的：“因为我从不在领导面前捡垃圾。”那餐饭的味道别人吃得怎么样我不得而知了，总之我感觉良好。 有人说：阿骆，你真的是死心塌地一辈子在博罗？我说不是，2005年为解决两地分居，却给实验中学的校长奚落得像条狗。

还是感谢一下娇姐吧，否则她真的要生气了。每每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宿舍，经常发现没米也没菜，我是从不叫外卖的，就直接打电话：“阿娇，你还管不管我啊！”旋之，阿娇就会把米菜送到，并且可以享用一周。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不是我的学生呢？她弟德成是我学生，可人家早已是财大气粗的地产商哟！

最后再回答一次关心我的学生、同事、朋友老是提出的问题：“骆老师，你今天怎么会沦落到这个田地？”我统一回复：“天妒英才！”不准笑！

2015年9月6日于广州